泉州七中卓吾班“走近李贽”征文(高中部)三等奖作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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泉州七中江南高二卓吾班郑欣怡指导老师:陈小艳
李贽之光
他拿起笔杆,正要写些什么。
客居他乡以来,来访的人并不太多,大多数时候只是一个人坐着,同落花闲谈。暖风细草,凉月晴沙,时间飞逝在无数个春夏秋冬与昼夜交替之间,他却浑然不觉。这样少人打搅的日子实在清闲,寂静之中,他不停地写着,直到霞光渗过半片天空。站起身,整理好散落的书卷,又把琴收好,待夕阳冉冉落下,一天便也这么结束。
官场沉浮多年,几经波折,仍是孑然一身。回想做官那些年,阿谀奉承的事最常发生,他们都劝他好好迎合这世道吧,不必清高狷介,为人若是不圆滑,是无法在这官场中生存的。又谈起那伦理纲常,父为子纲、君为臣纲、夫为妻纲,文人们沦陷于仁、义、礼、智、信,表面上高风亮节,背地里作奸犯科。为博个好官位,众人醉心读着那四书五经,满书德礼形如缥缈,只供取士时做做样子。他不太明白这满城腐朽究竟从何而起,读起那圣人名言,只觉得心中作呕,难以忍受。
提笔时,仿佛从戎。他下笔的力道极狠,好似在宣泄自己所有的不情愿。第一笔,斥老农老圃为“小人”之论,极力挖苦孔圣人;第二笔,立童心之说,以真心示众;第三笔,著以《焚书》《藏书》,离经叛道。那一笔一划都极为锋利,落得痛痛快快,剑刃般刺开了两千多年以来始终沉寂的天空。
再醒悟时,他已成为世人眼中的“异端”。面对着冷眼和嘲笑,他两手一挥,拂去清风,潇洒坦然而去。
书写到尽兴之时,他索性剃发留须,摆出那副“异端”模样,于各地流连,宣讲自己的思想。一旦开讲,满城空巷,无论男女,络绎不绝,如此几番下来,那当地的守旧势力自然看他不顺眼,打着喊着要将他驱逐出境,而他一笑,落下一句:“我可杀不可去,头可断面身不可辱”。
然而狂花一瞬,终有末路。万历三十年,张问达上奏神宗,攻讦李贽,冠以“敢倡乱道,惑世诬民”之罪,他那“无人问落花”的清闲日子便戛然而止,辗转到狱中去了。在狱中的日子并不完全难过,读书写字依旧如常,只是细细忆起,并不觉得值得。
这一天和往常并无太大区别,狱中见不到阳光,昼夜更替只能依靠直觉。他招来侍者为他剃头,刀锋在他发上起伏的时候,他忽然觉得,自己狂了一辈子,哪怕流血也无妨。
于是,趁着侍者离开的间隙,他拿起剃刀,自刎了结。
后来,他鲜血淋漓地躺在地上,还能听见那位侍者的问他:“和尚痛否?”
那时的他已经无法说话,只能用手指在侍者的掌心中写字作答:“不痛。”
“和尚何自割?”
“七十老翁何所求!”